前言:作家丁玲,本姓蒋,名伟,字冰之,出生于湖南省临澧县佘市桥镇黑胡子冲。临澧,古称安福。提起安福蒋家,时至如今已少有人知。这一起于明、兴于清、衰于民国的名门望族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。1982年,在省市领导的陪同下,78岁的丁玲回到了故乡临澧县。当地的老人竟惊讶地问道:“俺县还出了这么个姓丁的大人物?”直到众人弄清楚原来所谓的“姓丁的大人物”本姓蒋,才恍然大悟。蒋家,在当地乃至湘鄂的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。
(丁玲)
安福蒋家在清朝时是富甲湘鄂的名门望族,后来随着清王朝的覆灭而衰败。现如今去探访蒋家大屋的遗址,昔日“家道兴隆,出连阡陌”的风光,只剩下半堵砖墙了。
实际上,安福蒋家在丁玲父亲蒋保黔一辈时就已经开始衰败。
▲位于临澧县佘市桥镇黑胡子冲(现蒋家村)的蒋家大屋遗址
丁玲的父亲蒋保黔出生于光绪年间,后考中秀才,在日本留过学,虽有文化,却是一个吃不了苦、挥霍无度的公子哥儿。丁玲曾在《我母亲的生平》中提起过父亲,她说“我父亲是一个多病、意志消沉、有才华、却没有什么出息的大家子弟,甚至是一个败家子”。
蒋保黔好吸食鸦片,甚至经常设宴,叫上亲戚朋友一起吸食。鸦片不仅耗费了蒋家的钱财,也摧垮了蒋保黔的身体并使他英年早逝。他在去世之前,将家财耗尽并且欠下了累累外债,只留下4岁的女儿丁玲和有孕在身的妻子余曼贞。巨额的债务迫使余曼贞卖光了田产和房产,于1909年带着儿女辗转回到了娘家寄人篱下。
清朝末年,由于年轻一代生活腐朽,家族产业衰颓,再加上清王朝已是风雨飘摇,社会动荡不安,蒋氏家族已经走到了败落的末路。至民国时,其宗族财富已是化为乌有。
1951年,长沙烈士公园开始建设。据传,修建烈士公园的石料就来自蒋家的私人花园,其丰富的假山石料,足足用80辆卡车运了三天三夜。昔日的蒋家花园,最终化为了遗址,只剩下残垣断壁。
(长沙烈士公园)
丁玲是蒋家的第92代孙,而蒋氏家族的兴盛始于第87代孙蒋光清、蒋光业一辈,也正是从这一代开始,民间开始流传“安福蒋家”之称谓,足见其声名显赫。
蒋光清和蒋光业是兄弟俩,光清是哥哥,光业是弟弟。丁玲的出生地黑胡子冲便是因蒋光清又密又黑的络腮胡而得名,而蒋光业的后裔则统称为“五美堂”。于蒋氏家族而言,无论是财富还是为官者,都集中在“黑胡子冲”和“五美堂”两支。
安福蒋家的兴盛,是表现在多方面的。
在财富方面,安福蒋家可谓巨富,被称作是清朝时全国“三个半大财主”的那半个。其田产、房产不计其数,丁玲曾回忆道,“究竟有多少房、多少人,连姓蒋的人自己也分不清楚”。
(青年时期的丁玲)
蒋家还在各地开设了当铺、钱庄,使其财富不断增加。咸丰年间,曾国藩回到湖南募勇,蒋家一次性捐助了42万两白银。
据记载,其私家花园更是富丽堂皇,“广厦千间,水绕四门”,花园内的亭台楼阁、假山、花卉等令人叹为观止,堪比北京紫禁城。
在政治方面,安福蒋家地位显赫。蒋光业去世后被朝廷赐封从一品头衔“荣禄大夫”,同时,在他死后,安福蒋家进入极盛时期。这一时期,“家家都做官,这个官、那个官,皇帝封敕的金匾家家挂”,在朝廷为官者有两百余人,八成以上为高官。
在文化方面,安福蒋家十分重视教育。可谓是书礼传家,代代相传。从蒋光业一代起,就开始出资兴建书院、学宫等文化场所。如蒋光业侄子蒋明试不吝钱财,捐出巨资来修葺道水书院、九辩书院及纪念楚国文人宋玉的宋玉庙、宋玉墓。
同时,蒋家人也具有“达则兼济天下”的普世情怀。清乾隆56年(公元1791年),洪水冲毁当地古桥佘市桥,蒋家出资义务重修。
每逢灾荒之年,蒋家则设粥棚、济灾民。蒋家能够频获朝廷赏赐,与其乐善好施密不可分。同时,蒋家虽颇为骄奢,广建宫室园林,但其在民间依然有口皆碑。
安福蒋家并不是当地的原住民,而是军垦后代。其肇迁始祖名叫蒋官一,原籍湖北,是蒋家第71代孙。明洪武2年(公元1369年),蒋官一担任总兵率军平定湘西及贵州苗蛮。永乐2年(公元1404年),朝廷下令军队屯垦,蒋官一便于永定卫(今临澧佘市)定居屯田,其后裔也在此发迹。
蒋官一去世时的田产仅三十余亩,而至蒋家极盛时期则达到了60余万亩。在这近四百年,蒋家子孙世代购置田产,规模数目不断增加。
明弘治七年(公元1494年),蒋官一第七世孙蒋富购置大量田产,蒋家开始发迹。直至清朝康熙年间,蒋家还只是小摊贩。乾隆年间,蒋家第86代孙蒋大玺一辈开设当铺、商号,财富迅速增长。蒋光业是蒋大玺的长子,子承父业,使安福蒋家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名门望族。
安福蒋家从明朝中叶开始发迹,到清朝中叶走向极盛,再到民国初年走向衰落,前后历经近五百年,其兴盛时期长达两个世纪。这个家族值得我们回味的除了其杰出的后人,还有其传奇的故事。